一片漆黑。
不知为何,这次的黑更加纯正。
他感到整个人都在下坠、下坠、下坠、向着那没有边际的坑中飞速下坠,他甚至可以听到他耳边有风呼啸而过。似乎有千钧之力压在他的胸口,让他无法喘气。
……
……
风声渐渐停歇,似乎有什么东西接住了他,周围的威压也随之消散,但依旧是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,但是他可以自由的呼吸了,这让他非常欣慰,随着一口气的松了下来,他陷入沉沉的沉睡中。
过了许久,似乎有蚂蚁在脸上爬,刺刺的、痒痒的,似乎还有一些灼烧的感觉,他静静的享受这一奇妙的感觉,这在钢筋混凝土森林中无法感受到的宁静。
“啾啾啾——”几声飞来的鸟鸣如同水面上泛起的波纹,向外扩散,溅起圈圈涟漪,打破了他那无比黑暗的空间中的宁静。
至少他知道自己还活着。
那鸟鸣声渐渐变成了白鸟的合唱。
意识渐渐清醒,他的鼻翼微动,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花香,如同清风,是在大城市中无法体验到的“乡土气息”,是平日里无法细细评鉴的花香,他在黑暗中细细品味,品味那日常生活中遗忘的美好。
突然,一束光误入了他那漆黑一片的世界。
眼皮微动,他费力地睁开眼,阳光从树叶的空隙中射下,打在地上,形成铜钱似的光斑,旁边开着无数朵不知名的小花,正在散发着无可描述的花香,而树上的小鸟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,正在叽叽喳喳地讨论些什么。
鹿天筹尝试站起来,但是不知为何,脑瓜子嗡嗡的,缓缓站起以后就好似被抽掉筋一样,失去了平衡,瘫坐到地上。
他干脆找了一棵树靠了上去,开始打量自己,青年男子身形,穿越以后没有变性,表面很粗糙但实际上很舒服的青衫、布鞋,还有一块白玉手镯,通体透白,有一股浅蓝色的条带横亘其间,冒着幽幽蓝光。
那是一个真实存在的镯子,那个镯子也勾起了某些回忆,但记忆的画面一闪而过,他没有捕捉到什么,也不可能捕捉到什么。他的记忆一片空白,似乎被人为的隐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。
“我是谁?我在那?我要去做什么?”这个灵魂三问在他的脑子里盘旋。
“你叫——鹿天筹”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,很亲柔,很体贴。
“你是谁?”他的脑子丽蹦出了这个问题。
一片寂静,脑子里一片寂静。
“基础信息初始化……”那个声音再度响起,不过伴随而来的是来自大脑深处的剧痛。
浩如烟海般的信息向他奔涌而来。
那是神经元过载的感觉。
他看到了满天星斗、繁星璀璨,历史的变迁,文明的兴衰。
随后消散于流水之中。
“你的记忆——”那个声音时断时续“我—你封存—,到时候——”
声音突然中断。
并没有什么系统界面跳出来吓他一大跳,只不过是陷入了昏迷而已。
……
……
远山衔着日落,撒下一片橘黄,树林阴翳,鸣声上下,鹿天筹在昏沉中渐渐苏醒,但见一人提着一个没有点燃的灯笼出现在林子里,行色匆匆,东看西望,不知是在找什么东西,虽然看上去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,但他的头发却早已染上朵朵斑白。
“少爷!少爷!少爷!”那个人焦急地喊着,还时不时跺跺脚,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,还在那里转了一圈又一圈,直到他看到躺倒在树下的鹿天筹。
那个人放下灯笼,快步向鹿天筹跑去,中间还被石头绊了一下,险些摔倒,烂滚带爬还带摸的摸到了鹿天筹身边。
“小少爷?”他轻声问到。
“啊!“鹿天筹才反应过来是找他的。
那个人也吓了一跳,赶忙问到:“怎么了?少爷?”
鹿天筹努力回忆,他在哪如同一团乱麻的记忆中找这个人的脸相和他的身份。
“少爷你不记得了?我是你的管家!”他明显有些着急了,正要继续说下去时却被鹿天筹打断。
“好了,好了,我想起来了,赵管家,你不要着急了。”
他那憋红了的脸恢复了正常。
“我在哪里?”他见那位赵管家的面色恢复了正常,问道。
“文北谷”他顿了一下,补充道:“正在返回景阳城的路上。”
“那好吧,我们出发!”鹿天筹站了起来,那位管家在上下打量的他一下,确认他没有缺胳膊少腿后,回身,将扔在地上的那个灯笼捡了起来。
“有没有马?”鹿天筹问道。
刚刚他在那一堆乱麻中捋出了一个重要信息:他是某个有权有势的人的儿子,既然如此,那么要匹马不过分吧。
那位赵管家提着灯笼向他走来,双手作口哨状,一吹。
一匹枣红色的小马从林子里钻了出来,小跑到那位管家身边。
“老太爷说过,你不太适合骑马。”并用手一把抓住辔头。“走吧,我们争取天黑前到山下的小镇。”
那匹马很听话的将马头别了过去。
一行人慢慢向山下走去。